“李白谂知,东风未必及春而发。而这不按节气而至的东风,来势就像爱情。”
是他的月亮
紫色鳗鱼id东风夜放花千树
 
 

【李白】滥滥风情

*文不对题

*建议先阅读《玉阶月》及《可共此时

@尔枸子 二狗的排面给足,感谢坚持不懈的投喂,真的在写了在写了




——





长城卷起风沙时,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李白快步回了守卫军驻扎地,进屋时抖擞两下,细沙顺着他的白衣滚落,在脚边摊下一小层金黄。

李白习惯性地摸向腰后的葫芦,里头空空如也,苏烈朝他扔过一坛酒,笑道,“长城的浊酒粗糙,只作暖身用,比不得月娘所酿浮梁。”

李白笑着摇头,和他相对坐在案几前,长城苦寒之地自然没有宫廷里华贵的琉璃钟,小红槽酒铺在边缘磕得凹了角的木碗里,隐约还能看得出赤色。

赤色好看,他喜欢这样张扬的颜色。

李白眯起了眼,下意识地旋起酒杯。


这世上赤色的东西许多,譬如她裙摆的云,譬如她发髻的枫,譬如——

他从腰间蹀躞捻出一粒相思子。



她临行前曾将这小指甲盖大小的豆粒放在他掌心,他挑眉看向她,“红豆?”

她点头又摇头,“是相思子。”

李白打趣道,“尚未启程,先行相思?”

她对着他的腰间拧了一把,指着他掌心正经地解释,“此豆有圆而红,其首乌,乃‘相思子’。简而言之,是红豆,但并非寻常可入菜的红豆。”

李白仔细端详了下,其虽身红但端处有黑,确实不是寻常红豆。

他拢起五指,“只此一颗相思子,仙子不怕某眨眼便弄丢?”

她摇着头笑,“丢与不丢,全凭十二郎本事。”

李白失笑。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分明是她这小物什难以妥善保存,偏能被她说成丢了算他保管不力。

他晃了晃葫芦向她示意,“为仙子饯行。”

她也洒然一笑,举杯咽下别情,不想在他面前露了凄凄切切。


杯酒已尽,她趁其不备猛地凑近意欲吓他,“当心,此豆可是有毒的。”

李白凝视她片刻,直接就势将她按进肩头,最终还是在她颈侧叹息,“某该赠仙子一枝柳。”

半晌她才开口,“你不会的。”

他的确不会。人有悲欢离合,他的月亮也到缺时,分别在所难免,更未必是坏事,挽留无益,也非他作风。




苏烈觑见他这太过明显的走神,又瞧见他手里的相思子,不消思索便猜得到他在想什么,信手将前段日子压在镇纸下的词句放到他面前,“是中秋时月娘在长城所书。”

娟秀却隐约可见大气的字铺在纸面上,她写,“况屈指中秋,十分好月,不照人圆。”


八月初魔种作乱,她被女帝遣至长城,他过了阵逍遥日子却又觉得无味,长安距边关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他马不停蹄赶来捉月,总算在团圆夜团圆。然而不过一个月工夫,旧事却又重演:长城分明既无灞桥杨柳,也无十里长亭,可她要走却也还是走了。

李白哑然,他每每启程时也总这样干干脆脆,当真一报还一报。

近墨者黑,他在心底自哂。


现世究竟是何地,能孕育出一个坦然说“我渡我自己”的她?他不免也好奇。但十二郎傲气又狂气,不肯嘱她一句“归”——更何况,现世与长安,哪个才算得上是“归”?

一把黄连。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否还会再回来,见她字迹更是触景生情,抬手便在她的诗句后续笔,道是“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李白又瞧了瞧手里的相思子。仙子诚不我欺,相思果然有毒。


苏烈惦记着守卫军的规矩,喝了一碗暖了胃便停了手,李白直接抱着剩下的半坛酒上了房顶。天公作美,方才还迷人眼的风沙势头已过,眼下连月亮都看得清清楚楚。李白自屋顶俯瞰,往下瞧这大漠里连绵的细沙,在月色下错把金色看银色,倒有种时空错乱之感:是沙还是雪?是长城还是长安?是大漠还是家里?

剑仙眼花,只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人披一身赤红大氅自远处向他走来,攒一个雪球——或是沙球——掷到他身上。

乌有,乌有。李白揉了把眼,大漠里飞沙走石、芨草鳞花,哪儿有披着大氅的她?

所以大漠什么都有,但大漠什么都没有。

他索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不看地下看天上。仰头所及,挂着的分明只有一个月亮,可他醉眼昏花,却又看到另外一个月亮。

“无赖。”他笑着低语,不知说与谁听,“怎么做什么都要我想起你?”


小坛见底,李白咂着唇边残酒,想起她临走前曾在院子里的枫树下藏了一坛玉浮梁,装模作样地挤兑他,“埋下一段滥滥风情,好替我时刻在十二郎眼前晃几遭,见酒如见我,省得没两日便把我忘在脑后。”

实在狡猾,她先把他的生活填满,然后才来说这些话——岂还用见家中那坛酒?举目四望,无处不是你。


李白阖了眼,低唤一句“月亮”。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05 Nov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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