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鹤云x李诗情

太饿了终于把自己逼成了厨子，是我最喜欢的俗气的吃醋文学，有微量擦边，有少量原著内容，但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修改。

二次编辑：由于再读的时候觉得其中一处李诗情的反应有点ooc，所以推敲之后修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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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笛秘密基地的沙发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类玩偶抱枕，两个人坐下来，陷在柔软的海绵中，实在是比公交车上硬邦邦的塑料质地舒服很多，但李诗情锁着眉头叹了一口气，试图跟坐在对面的二次元解释“循环”这种听起来就既不靠谱又扯淡的怪谈。肖鹤云撑在沙发扶手上，看着是一副“我说了他就不是那个被选中的人”的模样，但镜片后的双眼又十分密切地注视着对面的一举一动。既然李诗情决定这么做了，那他就得观察卢笛是否能作为他们可靠的队友。

但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比他给自己找的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更诚实：比起他认为自己应该利用工科男缜密的思维仔细审视卢笛而言，他的眼睛与耳朵都更注意旁边不到半米的李诗情。只是他不想看到她失望失落，但也好像不是很想卢笛成为他们的队友。

卢笛有哮喘，还压根没上车，也没经历爆炸，也没和他们一起睡着……他脑子里又盘算了一遍。真不是他肖鹤云有什么偏见，要怪就怪老天爷没选中卢笛，不让他成为他们的队友。

李诗情在讲述过程中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他一眼，极为自然的身体语言，因为面前坐的是尚且不算熟悉的陌生人，而身边坐的却是并肩仿佛一个世纪之久的生死之交。肖鹤云忽然心情大好，抬了抬身子就往李诗情那边把原本隔着的半米给靠了过去，两个人肩膀抵着肩膀，互相对抗的力非但没让他俩弹开，反而压着一股劲凑在一起。

这世界越不让他们在一起，他们就越要逆天改命在一起。

虽然耳尖已经要堪堪擦到她的发丝，但十分有道德操守的肖鹤云还是先努力做到条理清晰地把他们目前的境况捋了一遍。颇有些得意的肖鹤云抬起下巴看向卢笛，明明白白地意思着光有武力是没用的，还得有头脑才行。

但是卢笛一点没在意他这十分幼稚的示威，起身就去冰箱里拿了两瓶气泡水，一瓶自己拧开，一瓶递给了李诗情。

两瓶？

肖鹤云一脸震惊地看向若无其事干着杯、仿佛自己不存在的两个人，忽然感到生理上的头痛欲裂。这记忆不该是这样的，他明明经历过这个场景，难道又循环了？

下一秒，惊悚的卡农铃声响起，他瞳孔骤然放大，但预想中灼人的热浪没有袭来，反倒是他自己，汗涔涔地像冷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下一秒李诗情一双杏眼就在他面前水盈盈地望着他，她的巴掌小脸怎么能做到把他的视线占得满满当当——肖鹤云脑子还在打结，足足几秒之后才意识到，是她靠得太近了。

他慌不择路地后退，差点从电竞椅上摔下去，被李诗情一把抓住小臂，形成了一个被迫接受她俯视的局面。

李诗情刚从浴室出来，头发只简单擦了一下没有吹干，末端凝在一起的发梢半晌慢吞吞滴下一滴水，刚好落在他左胸上心脏的地方，晕开成一小滩水渍。

“是你说要带我来刷夜的，结果我就去洗个澡的工夫，你自己先睡着了？”李诗情微微俯身盯着他。

水滴与衣料碰撞发出的微不足道的声音好像在他脑子里装了扩音器，肖鹤云摘了眼镜，右手从太阳穴揉到山根，李诗情这才觉得他有点不对劲，“肖鹤云，你没事吧？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们现在在网吧刷夜？”肖鹤云环视了一圈四周，凭借自己对循环的记忆努力拼凑出刚刚发生的故事，“所以我们刚才跟卢笛在一起？”

李诗情点头，顺手指了指茶几上的气泡水，“这不就是他给我们的吗？没喝完就拿过来了，总不能浪费。”

怎么又是气泡水？这次怎么有他的份了？还是他临走不爽所以把卢笛那瓶拿回来了？肖鹤云，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自己买一箱不行吗？

“你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要不先去洗个热水澡？”李诗情有点担心地看向他，肖鹤云摇摇头，“我没事。哪有那么多时间洗澡，还是先查查爆炸的相关消息，看看能不能再多收集点有用的东西吧。”

“爆炸？”李诗情终于弄明白他反常的原因，“肖鹤云，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公交车没有爆炸，我们已经脱离循环了。”

她说着在他身边坐下，握住了他的手，“一切都已经解决了，我们再也不需要提心吊胆了。”

李诗情望向他的眼睛真挚清澈，肖鹤云呆愣在原地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刚才的气泡水和卡农都只是噩梦。公交车没有爆炸，王兴德与陶映红都已经被警方控制，老张和小江都好好的，他和李诗情也好好的——二十五次的循环，痛苦但值得。

李诗情看他还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也不在乎他身上是否满是灰尘与汗水，索性大大方方靠近抱住了他。拥抱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力量的语言，整整二十五次的循环过程中，他们拥抱过太多次，直面死亡后的互相安抚、亡命天涯后的彼此救赎……是在所有支撑不下去的时候的救命稻草，彼此紧握就能在手上勒出红印，尽管下一次循环物理痕迹消失殆尽，但经历与情绪永远保留，于是手心的印记就变成掌纹，生出不息的脉络，彼此缠绕，像他们天生就该是一起：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上天选中了她，也选中了他。

肖鹤云终于回过神来。最后一次循环时，卢笛本不该和他们认识，但却在一切都解决以后意外听到两人口中的“循环”二字。热血的中二少年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于是他们好像又重新轮回，坐在卢笛的沙发上将整个故事讲给他听——卢·猫之使徒·哮喘征服者·被光选中的人·笛为过往循环中自己紧紧抱住高压锅不放的行为热血澎湃，又十分遗憾自己没能加入循环。

肖鹤云仿佛听见了什么关键词一样，狠狠地往李诗情旁边挪了过去，“我早说了，你就不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他没敢直接把手搭李诗情肩上，只能将就着将胳膊展开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看上去四舍五入也算搂住了，你小子最好有点眼力见，肖鹤云暗地里想着。而旁边的小姑娘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偷偷抿着嘴笑。

今天李诗情放假，距离那场灾难已经过去整整半月，他原本是要陪她去买那本她在循环时迟迟没能买到的书，但是嘉师大附近没有存货，辗转许久才找到她要的那本参考资料。书店距离动漫城几十米的距离，李诗情便拉着肖鹤云硬要去卢笛的秘密基地看以看他养的那几只小猫。

猫看起来很喜欢李诗情，温驯地卧在她怀里，因为她舒服的顺毛而喵喵叫着，肖鹤云凑过去，李诗情便打算将小猫递给他抱，原本还人畜无害的小奶猫却立刻翻脸，凶神恶煞地想要挠人。

肖鹤云：……

肖鹤云：跟你主子还真是一模一样，挠人是吧？

卢笛十分不识相地捅破：“它好像不是很喜欢你。”

肖鹤云：“你可以不说话。”

在从惊惶的情绪抽离后，拥抱对他而言就从安慰的性质延伸开来，肖鹤云有点不想松手，但又觉得这样一直抱着不是个事儿，便随口找问题以拖延时间：“李诗情，你之前用的什么牌子洗发水啊？”

“啊？就超市买的啊，没什么特别的。”

分明就很特别，肖鹤云心想，他当时就觉得很好闻了。

李诗情当然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他情绪稳定之后便推他去洗澡。花洒淅淅沥沥，水声把他心跳遮了个大半。距离学校太远，他怕她回去路上不安全，说去网吧刷夜陪她写论文。但看着招牌上的“电竞酒店”几个大字，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说话。

肖鹤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李诗情正边喝气泡水边翻着书。

书很好，因为那是他陪她买的；气泡水就大可不必了，因为那是卢——没有因为！

肖鹤云三步并作两步夺下她手里气泡水，自认为给的理由十分合理：“别喝了，开封这么久都没气了，我再给你去拿瓶新的吧。”

“肖鹤云你干嘛！还没喝完呢多浪费啊！”

肖鹤云回头看她一眼，李诗情对于“不能浪费”这件事十分执拗，他犹豫了几秒，干脆拿起来自己一口气把剩下的全部喝掉。

“这样就不浪费了。”他理直气壮。

然而李诗情却在下一秒红了脸，低下头没敢再看他。肖鹤云这才想起来，这瓶是她刚喝过的，那他再喝，岂不是……

肖鹤云耳尖也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但他故作镇定在她身边坐下来，装作无事发生一样也翻起她面前的参考资料来。

他们肩膀抵着肩膀，像每一个并肩坐着的过去。

李诗情看着那个空空荡荡可怜兮兮的饮料瓶，忽然单刀直入：“肖鹤云，你是不是……有点吃醋啊？”

她双手撑在床沿上，肩膀压了下来，扭着头探究地看向肖鹤云——这是当她觉得他反应奇怪时的习惯举动。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言情小说总看过一大把，一种属于少女的灵敏直觉，肖鹤云的表现不仅反常，还很熟悉——比如在循环里，她以为卢笛会成为他们的队友时，他也是这个态度。

这一下打得肖鹤云措手不及，但他大李诗情的这五岁可不是虚长，清了清嗓子很快答道：“我哪有？我没有，你看错了，别胡说八道。”

李诗情“哦”了一声，也没有再追问，空气中漂浮着沉默。肖鹤云也知道自己演技拙劣，偷偷用余光捕捉李诗情，小姑娘头发遮住侧脸，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一会觉得自己马脚暴露无遗，一会又胡乱猜想是不是自己话说重了。

然而李诗情头发上像长了眼睛，在他看过来时忽然也扭头看向他。于是肖鹤云也跟循环里的反应一模一样，飞快地看她一眼就转移视线，但似乎又怕这样太暴露，便又扭头再匆匆看向她——可是他哪里敢一直看她的眼睛呢？

清澈明亮，像游戏里绝世珍稀度的玻璃弹珠，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虚与幼稚，还有心意。

李诗情会惊恐，会慌乱，会因为始料不及的袭击而泪水涟涟，她看起来弱不禁风，像水边一吹就飘摇的蒲苇，但每每肖鹤云心灰意冷的时候，李诗情都用她通红但又坚定的眼神让他知道，她柔软却坚韧如丝，她明明分外勇敢。

“肖鹤云，”她没有再追问他，用脚尖在地板上画着圈圈，“等我本科毕业了，我想去学传媒。

“经历过这么多次循环，好像看到了这个世界的许多面，不管是西瓜老伯，还是给我卫生巾的那个大叔，还有王萌萌的事……我想当个有节操的媒体人，那种能让不能发声的人发声的好记者。”

李诗情像是有些疑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就像身处循环中的时候，我虽然是好心，但也经常因为冲动而坏了事。人生没有这么多次循环重来，我怕……”

肖鹤云认真地听完她的憧憬与担忧，郑重其事地看向她：“人生确实没有重来，但人生很长，你有足够多试错的机会。就像循环，你也从来没有因为一次做错就选择放弃。”像是想起了他临阵脱逃的行为，肖鹤云不自然地推了推眼镜，“诗情，不要因噎废食，你一定可以。”

李诗情很快回答：“但是那也是因为有你在。你是我能一直坚持下去的精神支柱。”她咬了咬嘴唇，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那以后，你也会一直陪着我吗？”

李诗情果然比他更勇敢。

肖鹤云看向她羞涩而期待的眼睛，透明见底，放尾红鲤就能游弋。他招架不住这样的眼神，却又完全移不开眼睛。

这一眼的对视仿佛将他们拉回亡命天涯的那个夜晚，她踏进水里想要清醒，脚下却踩到了石头没能站稳，肖鹤云慌忙赶来扶住她的腰，他跑得太急，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们的衣服。她站稳，于是他缩回手，她却捏住他的胳膊，怕他臂上伤口感染。

分明远处是璀璨霓虹万家灯火，但一切都与两个逃犯无关，流动的江面把浮着的月亮切割碎，像他们已经七零八落千疮百孔的心。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循环，他们不会再有以后。但李诗情的目光太过动人，同生共死过太多次，在他失手杀人以后，他为之拼命的全车人都对他惊恐而畏惧，铺天盖地的心灰意冷兜头落下，只有她说，如果我是你，也许我也会做同样的事。

巨大的内心煎熬让他寸步难行，但他一定要守护这个夜晚李诗情的睡眠。

“我会。”肖鹤云凝视着她，回答。

他很早就想吻她了。

他也要勇敢一次。

李诗情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离他太近了，他会听到吗，他一定已经听到了吧，好难堪，可是他摘下眼镜后的眼神好温柔，他靠得好近，他会吻我吗？

李诗情闭上眼睛，眼睫毛还在颤着，心底升起隐秘而羞耻的期待。

肖鹤云很轻地贴上她的嘴唇，白桃汽水味道，很清淡的香甜。他心如擂鼓，动作十分克制隐忍，真怕把她打碎……但她不是石膏塑像，她坚韧勇敢，从不易碎，抬起的双臂绕过他的肩头，带得自己离他更近。

而他适时地将那本参考书封面合上推到一边，书页合上的闷响在夜里沉沉，肖鹤云揽着她的腰，猛地跌倒下去。酒店的床铺十分柔软，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也只是塌陷，李诗情埋在被子当中，肖鹤云轻轻亲吻她发红的耳尖。

“谢谢你，诗情。”

李诗情眯着眼微笑。其实他们早就不必对彼此说“谢谢”的。在无数次让人濒临崩溃的循环中，他们都对对方说过，如果没有你，我一定坚持不下来。共苦比同甘更让信任连结，苦他们已经走过太多了，往后剩下的都应该是甘甜。

明天一定是个很蓝的天，就像是……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